冰冷的岩石紧贴着陆谦焦黑的后背每一次藤心沉重如擂鼓的搏动都透过地面传递上来震得他残存的骨骼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粘稠腥臭的空气如同湿透的裹尸布死死捂着他的口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脏器灼伤的剧痛。
右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隙视野里是藤蔓腔壁构成的、流淌着幽紫脓血的蠕动穹顶巨大藤心在血池中央缓慢搏动每一次收缩膨胀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冰冷的恶意。
活下来了。
代价是惨重的。
左臂连同噬灵骨爪已化为乌有断口处焦黑一片残留着紫黑色的能量侵蚀痕迹如同恶毒的诅咒。
整个身躯像是被投入熔炉又强行拖出的焦炭布满了灰白与紫黑交织的恐怖裂痕皮肤碳化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闪烁着微弱暗沉金属光泽的组织混杂着尚未完全愈合的、渗着紫黑色粘液的伤口。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灵魂更是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过布满裂痕虚弱不堪。
然而在这片毁灭的余烬之下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力量正顽强地滋生。
胸腔深处那一点仅存的灰白火星——混沌葬火涅盘后的火种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稳定的节奏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丝温润、精纯的奇异能量从中流淌而出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浸润着干涸龟裂的河床。
这能量正是他从藤心核心强行撕扯下来的“战利品”——蕴含着藤心部分核心法则的“寂灭轮转”精粹。
它流过残破的经络带来冰凉的刺痛与细微的麻痒所过之处焦黑的死皮无声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奇异金属质感的暗沉皮肤骨骼上的裂痕在能量的浸润下缓慢弥合发出细微的、如同玉石摩擦般的轻响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最明显的变化在仅存的右臂上。
那被苍白葬火淬炼过的骨骼此刻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暗金色纹理如同熔岩冷却后凝固的脉络五指指尖更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灰白寒芒透着一股寂灭万物、吞噬生机的锋锐。
力量在复苏一种全新的、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的枯荣寂灭之力在体内沉淀、凝聚。
但这力量的增长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反而让陆谦心底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和排斥。
这力量…源于深渊。
每一次吸收那藤心精粹都仿佛有一丝冰冷、贪婪的意志碎片随之渗入灵魂如同跗骨之蛆试图同化他的意志将他彻底拉入这永恒的吞噬漩涡。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非人般的右臂皮肤感受着指尖那不属于人类的锋锐与冰冷一股强烈的作呕感和自我厌恶几乎将他淹没。
他还是陆谦吗?还是那个挣扎着想要掌控命运、为珍视之人复仇的提灯卒?抑或…正在一步步变成这深渊母巢孕育出的、只为吞噬而存在的怪物? “力量是工具亦是诅咒。
”灰平板无波的声音在死寂的深渊中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陆谦内心的挣扎。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陆谦不远处那身灰袍依旧纤尘不染与周围污秽粘稠的环境格格不入。
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陆谦残躯上的变化尤其是那新生的右臂和指尖的灰白寒芒。
“你窃取了它的血肉便背负了它的印记。
枯荣的种子已在深渊的土壤里发芽。
”灰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这是你的选择亦是你的宿命。
在此地你已不再是纯粹的‘薪柴’。
”他微微停顿目光转向那依旧散发着冰冷怒意的藤心“但更不是‘主人’。
” 灰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陆谦此刻的处境。
他获得了力量挣脱了瞬间湮灭的结局却更深地陷入了这深渊的因果。
藤心的意志并未消散那庞大的核心依旧在冰冷地搏动无数暗金色的藤蔓如同忠诚的卫兵缠绕其上。
陆谦能清晰地感知到藤心对他的锁定更加牢固了那是一种被侵犯领地、被窃取力量的猛兽所特有的、冰冷的、择人而噬的仇恨! 它只是在等待。
等待陆谦彻底耗尽那点窃取来的精粹等待他这粒尘埃重新变得虚弱可欺。
那时毁灭的洪流必将再次降临将他连皮带骨彻底吞噬消化!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陆谦的心脏。
刚刚获得力量的微弱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猛地抬头独眼中混沌的暗芒剧烈闪烁死死盯着那搏动的藤心核心。
不能等!绝不能坐以待毙! 被动吸收那缓慢流淌的精粹无异于饮鸩止渴!必须主动出击!必须在藤心积蓄起下一次毁灭打击之前获得足以对抗、甚至…压制它的力量! 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陆谦灵魂深处钻出——狩猎! 狩猎这深渊母巢的触须!狩猎那些构成这恐怖腔壁的藤蔓!吞噬它们蕴含的生命能量如同…狩猎深渊本身! 这念头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凶戾却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成形。
枯荣经的本能在咆哮混沌葬火的火种在渴求那新生的右臂指尖灰白寒芒不受控制地吞吐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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